转一篇文章说“批评” 

　——张爱国致信畅谈书法批评　

□　小　荆

　　按：网上多仗义直言之士，本是好事。书法本身需要争鸣，作为习书的人在练手的同时更需练就一双慧眼。各位有许多是已经在书法上颇有造诣的人，不象小荆我只是拿它当娱乐。可纵观此坛，您是不是觉得意气用事的诟骂太多了，理性的分析少了点，无聊的吹捧多了些，由衷的肯定少了点，江湖味多了些，学术味少了点呢？下转一篇文章，虽是说毛笔书法和篆刻的，但我觉得硬笔书坛同样需要这样的文章。

　　近日，中国美术学院讲师张爱国先生致信《批评界》编辑部，畅谈书法批评。现全文刊载如下： 

顾工、陆昱华二君：近好！ 
　　读了近几期的《批评界》，感觉多多。令人高兴的是，中国书坛毕竟还是有一些正直之士、珍惜书法批评之士，他们以自己的实际上行动捍卫着书法的"真、善、美"，呵护着书法批评这个园地。作为忝列编委之列的我，在向他们致以真挚敬意的同时，也提出自己的一些看法。毕竟，大书坛“生态环境”的改善将最终让每一个书坛人士受益。 

　　凭心而论，中国书法在近二十年蓬勃发展的过程中，书坛“生态环境”所遭受的破坏可能并不比我们身边的“自然生态环境”乐观。鉴于此，如何保护、引导、治理、调节，最终改善我们的“生态环境”就成了书坛不容回避的现实问题。借助良好的阅读对象，我想，《批评界》可以在这一问题上先行一步，做一些开拓工作。 

　　最近一两期《批评界》，发表了一大批观点各不相同的批评文章或短语。讨论热烈，“火药味”颇浓。然而许多观点针锋相对，分歧颇大，给人乱军混战的感觉。愚以为，这样的批评长此进行下去，恐于事无补。相对来说，对篆刻批评，大家的标准、眼光比较接近，所以虽有不同看法，但大局未损。而书法批评则表现出极大的分歧甚至对立，情况显然较为复杂。因此，此处主要谈谈书法批评。我以为，要改变目前的批评现状，可在以下几个方向努力： 

　　一、 对批评标准的探讨或争鸣。 

　　书法批评的歧见迭出，主要源于批评标准的多变不一。历史上讲书法正宗，总是提“二王”，实质上“二王”是一个标准、一个检验后世书家的依据，但并不是说“二王”真的尽善尽美，无可挑剔。假如我们首先认同这一说法的话，我们再来看当代的书法批评，就不难看出，很多批评都是人为制造混乱、自寻烦恼，争得面红耳赤，到最后还是各不相让，没个结果。说得具体点，比如你评价某人书法拿出谢无量来做标准，这合适吗？千万别来和我讨论什么谢无量的书法难道不好吗这样的问题。我首先声明,谢无量的书法我也很喜欢，但作为书法家的谢无量还未接受历史的筛选,还不到拿来做标准的时候.但是,“二王”可以，“二王”是经过历史检验的。这就是我提出批评标准的实质所在。也就是说,我们只有有了“二王”这样一个前提之后，我们才能将“好”与“坏”、“美”与“不美”（不敢用“丑”，因为有人会告诉我“以丑为美”）作为当代书法批评的标准，而不是什么风格、个性、面目、趣味、形式……，这些东西人人不同，各有优劣，很难分出高低。但“好”与“坏”、“美”与“不美”，进一步说，品的高下、境界的雅俗、气的正邪、格局的大小、精神的振作与颓靡，却是高下立判的，如果不能“判”，那么，只能说明你还不是真正懂中国书法了。 

　　当然，我们是不是只有“二王”一个标准？“二王”是否是唯一标准？可以提出别的什么标准吗？这些问题我觉得都可以讨论，也可以存自己的一家之见，我并不是主张要在标准问题上将万千书人的思想统一，毕竟，我们的文艺方针是“百花齐放、百家争鸣”吗？ 

　　二、批评观点和学术规范。 

　　批评是需要勇气，同样也是需要学术深度及规范的。现在，敢于批评别人的“刺士”并不缺，缺少的是批评的学术高度及规范。别人刊出一幅作品，挑几处毛病，戳几处蹩脚，稀松平常，就象我们看电视、听音乐时的谩骂一样。难的是要为自己的批评找证据，求来历，析道理，自证正误，这就是学术性和规范性的要求。因此，我觉得应该提倡批评的言之有据、言之有物、言之成理、言之有来历，提倡一种慎重的于己于人两益的严谨学风，尽量形成一篇完整的文字，提出的观点要做证明，引用别人的论点要注明出处，这是起码的学术规范！可能是现在互联网的便利让我们的批评更堂而皇之了，用个假名，敲几下键盘,骂几句“妙语”（骂的人都自以为很妙），就算完事。这是我们应该反对的，这个意见，请顾、陆二君考虑。作为一个书法家或书法爱好者，在这个日常书写正越来越减少的今天，我更加提倡对电脑、互联网的抵制。我相信，真正的书法家对键盘总是格格不入的。希望批评稿件最好是用真名、用手写。文章尽量要完整（虽不要求太长），不要总“这件作品的效果不错”什么什么的一两句话。顺便说一下，关于学术论文的规范性问题，就我所见，华人德、白谦慎二位先生可谓不遗余力地在书坛提倡，有心向学的人，可找来二位先生发表在《书法报》、《书法导报》等上面的相关文章读一读。当然，根本不知何为学术规范的人，更应一读。 

　　三、观点的鲜明和包容性。 

　　最后我想再说一下批评的观点鲜明和包容性问题。这是一个问题的两面。我以为要展开真正有学术水准的、令人信服的艺术批评，必须要兼顾此二者。 

　　所谓批评观点的鲜明，显而易见是说批评要有一说一，有二说二，有好说好，有坏说坏，旗帜鲜明，观点独到，深中肯綮。“人非圣贤，孰能无过”，自己鲜明的观点也并非“放之四海而皆准”，因此，应该培养和提倡批评的包容性，即不是一味站在自己的立场、观点上看问题，不是不合于己的观点不能相容。坚持该坚持的，改正不正确的，对于目前可能还不能得出最终结论的问题，应求同存异抓住根本（这也是我在美院书法教学中一以贯之的主张）。只有将鲜明的观点和包容性相结合的批评，才能真正令人信服，获得尊重。今年第三期《批评界》上朱京生兄的文章可以说是这样的典型，他的批评令我信服，让人尊敬。 

　　以上拉杂写来，虽辟为三点，实际上是需要综合治理的。有些问题，你们作为执行主编完全可以明确些，我们作为编委，只要你们坚持的大方向是好的，就全力支持你们。有些问题，如条件允许，也可以组织编委和一些专家在创刊周年纪念时，搞一个关于《批评界》批评方针、批评标准、批评的学术规范等方面的研讨，以期进一步提升《批评界》的学术性，为真正改善书坛生态环境出一份力。 

　　报纸有什么活动需要支持或参与的，来信告之，定当支持。衷心地希望《批评界》健康成长，真正的批评精神深入人心。 

　　即颂 

编安！ 

老爱顿首　　　 

八月十五日